描是描绘,写是摹写。描写就是通过一定的写作手段把人物或景物的状态具体形象地描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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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描写四忌

2020-05-19 08:20:41二月的文章访问手机版308

小说描写四忌

     请记住爱勒莫·雷纳德的金玉良言:“我总是力图去掉那些读者会跳过去的内容。”——巴纳比·康拉德

   “你为什么不扔掉它们呢?”一位著名作家对我说道,“撕了它们吧,把它们去掉吧”

  他这是在评价我花了整整一年创作的某本小说的前72页,我兴致盎然地写下又反复修改的72页。我目瞪口呆。我究竟哪儿错了?

  那年我24岁,在加利福利亚的圣·芭芭拉探望父母,我从报纸上得知辛克莱尔·刘易斯当时也正在同一座城市。我一直想拜见这位美国第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巴比特》、《大街》。《阿罗史密斯》、《埃尔默·加特利》等一系列作品的作者。于是我鼓足勇气写了一张便笺给他,告诉他我想成为一名作家并想和他相识。令我吃惊的是,第二天他就邀请我去共进午茶。

  在会面快结束的时候,他要求看看我的小说。我回家取来了满载着希望的小说的前75页,我对这个开头非常自豪,它是对小说主人公即将涉足亚速尔群岛的精彩描写。因此,当第二天大文豪让我去掉这前72页时,我无疑是受到了一次巨大的打击。

  “但……但……”,我辩解着,“我必须作好背景和氛围的渲染,不是吗?”

  “拿72页来渲染?”他反驳道,“如果我想了解亚速尔群岛,我会去查阅《各国地理》,而不是一本小说。”

  然后,他补充了这点对任何作者都不无神益的建议:“人们读小说是为了感情,而不是为了知识。如果他们在受到感情感染的同时获得了一些知识,那是好事,但感情永远是第一位的。纯粹的描写不能使一部小说变得伟大。当你作品中的船只在风景如画的岛上靠岸时,你的叙述就突然中止了,但后三页中倒不乏一些精彩的东西,冲突、情感、人物,让我读到了更多。”

  结果是,因为他喜欢下面的章节,雇我作了他的写作秘书。我和他一同前往马萨诸塞的威廉姆斯镇,在那里度过了令人难忘而又获益匪浅的6个月的时光。

  在那儿,我学到了描写四忌的第一忌讳:无论文笔多么优美,都不要让描写使你的叙述陷入中止。

  小说的作者必须牢记这点:不要过分描述任何事情,无论它是特顿山脉,是夕阳,还是怀基基海滩上的斑马。否则,你叙述的力度就要受到影响,你也将使读者的注意力出现危险的空白。

  请记住爱勒莫·雷纳德的金玉良言:“我总是力图去掉那些读者会跳过去的内容。”

  读者的确愿意跳过那些无效内容。

  何谓无效内容?

  “任何偏离故事主线的内容都可称之为无效内容。”

  与你的叙述无关的任何说明、解释和描写都是无效的。它们犹如截流的堤坝一样阻挡着故事情节的发展。

  这并不意味着你在讲述一个医生、一个律师或一个捕鲸者的故事时,不能透露有关这项职业的种种常识。但你应该巧妙而不露声色地做到这点,应该将这些常识与主人公的行动、冲突和叙述的主干很好地交织在一起。通过知识的渗透,我们能不费吹灰之力地从司考特·杜罗那里学到法律,从汤姆·克兰西那里了解潜水艇,从麦克尔·克里奇顿那里知道日本。

  应该让你的描写生动丰富而又服务于主人公的各种行动。你可以描写紫色山峦后渐沉的夕阳,河边饮水的老牛,但为什么不是通过小说主人公的眼睛来描写这一切呢?他或她观看着这番景色,由此联想到一个宁静的过去,目前处境的感受,或由此让我们领悟到他(她)的性格,以及一切能推动叙述向前发展的情节。

  这就引发了第二大忌讳:不要浪费过多的时间来描写并非重要的环境。

  我曾收到过一部短篇小说的底稿,其中有这样一段描写,或许能说明问题。

  科莉从列车的车窗向外看,这列车正载着她经过乡村驶向旧金山,她将在那儿举行婚礼。列车在爱瓦的比格利弗镇(标牌上写着:人口251)停下,她看见了一排排毫无生气的房屋,全都千篇一律,就连房前熟睡的大黄狗都如出一辙。早先,比格利弗曾是一个繁荣的矿业小镇,但现在它已没落,不再有往日的生机。她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在站台上卖报。该镇由马修·克鲁姆(1850-1899)于1892年建立,它最能引以为荣的一件事就是1912年特迪·罗斯福在这儿呆了整整一天,“棒极了”,他说道。列车呼啸了两声,科莉便告别了比格利弗小镇,以后再也没见过它。

   在一部长篇小说里这样的文字都是在浪费篇幅,更不要说短篇小说了。让这段描写小镇的文字能保留下来的惟一理由,只能是科莉或多或少地将它与自己的过去或将来联系在一起。试对比:

   尽管科莉从未见过,但她仍然十分了解这个小镇,它和所有的小镇一样,科莉憎恶它们。她来自一个和比格利弗极为相似的小镇,只不过叫别的名字,地处西弗吉利亚罢了。现在,谢天谢地,她将去一个城市,一个繁华的大都市,在那儿,她的美貌和音乐天赋都将得到赏识。她迫不及待地等着列车驶离这座丑陋的小镇。

   或相反的反应:

   科莉立即爱上了这个小镇,它绿树成行的土路、刷得粉白的小教堂和熟睡的大狗捍卫着一派宁静的氛围。也许在结婚后,她能说服爱德离开拥挤的旧金山,而到一个酷似比格利弗的小镇定居,她婚后打算要三个孩子,这种小镇将是抚养子女的好去处。

   以上两个例子,对小镇的描写都具备充足的理由,从中我们能了解到一些有关主人公的情况,包括她的希望、她的梦想以及她的性格。因此,对实物合理有效的描写应是人物对周围环境的反应。你可以对环境赋予任何情感,如例一中是“恨”,例二中则是“爱”。

  小说家大卫·罗吉曾宣称:“一部好的小说中的描写绝不仅仅是描写。大多数背景描写的危险在于一连串的漂亮的陈述句和叙述的中断将读者推向昏昏欲睡的境地。”

  请牢记罗吉的格言,将它打在纸条上贴到计算机或打字机前:“一部好的小说中的描写绝不仅仅是描写。”

  描写的第三点忌讳是:不要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读者的注意力。

  这是初学者最容易犯的错误。这里有个突出的例子,摘自一位中学生的习作。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他犹豫了。他用满是皱纹的湿手握住了金属门把,感觉凉冰冰的。他将它慢慢地拧向左边,叭地一下推开了棕色的栎木门。然后,他一步一挪地走进了正午的骄阳下,脚下的旧鞋吱吱作响,他拾级而下,发动了他那辆1959年产的福特牌小货车,开进城里,杀死了他的兄弟。

  显然,文章把重点放在了并不重要的行为上。

  这点告诫还可以扩大为,不要将故事重点放在无足轻重。只在故事中起承上启下作用的人物上。例如,“一位有着狰狞面孔、和寡居的母亲一起从南斯拉夫来的传者”,或“那位有着萨克斯管色的头发、嚼着口香糖的女招待,正在为成为一名法庭速记员而学习”,都有可能将我们的注意力从餐桌上那对恋人——我们的主人公身上转移开来。

  描写的第四点忌讳是:不要概括,要具体。

  “天空是蓝色的,鸟儿飞来飞去,远方的山模糊不清,绿色的田野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我们会立即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一位业余作家,或说得好听一点,一位懒惰的作家。为什么呢?因为这段描写是以概括的方式,描绘了一幅既模糊而又毫无重点的场景。我们完全可以对这一景色作出另一番描写:

   天空是孩子们画中的那种天空,彻头彻尾的深蓝色。绵延的山脉看上去就像恐龙的脊背,人字形的大雁在头顶盘旋。青翠欲滴的田野散发着阵阵新别的牧草的清香。

   如果你必须描写静态的景物或天气,请发挥点创造性,就像维吉尼亚·沃尔夫在《浪花》中对酷热的描写那样:

   太阳的烈焰击打着南部群山的层峦叠嶂,一直射入深不见底的河床,高高的吊桥下的河水顿时收缩;烈焰击打着果园的墙壁,每一块砖石都几乎达到了熔点,紫红紫红的,炽热得仿佛一触即化,一碰就会变成一堆滚烫的碎末。

   关于写作忌讳概括化,没有人比俄国伟大作家契河夫说得更好。他在一封信中,告诫一位作家朋友避免概括化和平常化:“我认为,对于自然的真正描写应该相当简略并与主题存在相关性。应该避免落人俗套的描写,比如,‘落日沐浴在黑色海洋的浪花之中,绦紫色的金光一泻而下’等等。在描写自然时,要抓住细节,而且要达到这样一种程度,即使闭上双眼,也仍能看到你所描写的场景。如果你这样写道,‘在水坝上,一只破玻璃瓶的瓶颈折射出一星亮闪闪的星光,塑像倒映出圆形的黑影,一只狼慢慢地出现在视野之中并开始奔跑’,你也就将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的效果描写到了极致。”

  显而易见,这里要说明的问题就是,“在细节描写中要具体”。

  最近,我读到一本小说,作者是这样开头的:“女主人公在公共汽车上专心致志地读着书。”

  什么书读得这样专心致志?作者没有交待。

  多好的一个机会错过了!如果她读的是《安娜·卡列尼娜》、《花花公子》、《带着癌症生存》、《足不出户学法律》、《领域与意识流》、《怎样写浪漫小说》或《格雷解剖学》,我们就可以对她的性格有所了解,因为以上的每一本书都反映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物。

  如果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在读一本关于癌症的书,我们会深感兴趣2一个小女孩在读《领域与意识流》,我们也同样会感兴趣;而一位老妇在读《花花公子》,我们则会好奇心大发。毫无疑问,这都会比“她专心致志地读着书”,使我们对女主角了解得更多。

  因此,当你坐下来写作的时候,请记住,

  不是“一杯饮料”而是“一杯马丁尼”;不是“一只狗”而是“一只长卷毛狗”;不是“一束花”而是“一束玫瑰”;不是“一个滑雪者”而是“一位含苞欲放的年轻少女”;不是“一顶帽子”而是“一只高顶回角帽”;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只阿比西尼亚猫”2不是“一支枪”而是“一支0.44口径的新式自动手枪”,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幅“马奈的‘奥林匹亚”’。

  将描写四忌与契河夫的金玉良言合二为一,我们就得到了一条所有好的作者在描写时都应该遵循的一条规则:要具体!

2.如何形象地描绘场景

  你要能准确地描绘出一幅幅场景,使人物真实可信,他们在自己国有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中进行着日常工作。——拉威尔·斯潘塞

  “怎么才能让事情看起来真实可信呢?”当一位作家被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实际上是对他的一种赞扬。如果有人进一步对他说:“我好像身临其境,能够听到、嗅到、感觉到这些地方,就像走进了小说的书页中”,那他给读者的东西就的确非同寻常了。

  当我被问及同样的问题时,我的回答是:“借助于五种感觉”。一些作者总意识不到应利用读者的五种感觉来获取真实感。利用读者的视觉感受是常见的,但是利用读者的嗅觉、听觉(除了在对话中)、触觉或是味觉又有几次呢?

我从1976年开始写作,至今仍在我办公室的墙上保留着五个词:看、听、感、尝、嗅。每当我写作的时候,都会参照这张表,有意识地写些带有气味的东西。实际上,一些令人作呕的东西在创造真实感的时候,反而有奇迹般的效果。

想想当一个人打开冰箱的时候,那种腐烂的水果的味道;当一个人剥一只熊皮的时候,那腐臭的脂肪;当一位妇女在无人服务的加油站给油箱加油的时候,手上会沾满了汽油味。

  仅在故事的开头提及味道是不够的,在叙述情节时,你还得反复参照那张表。让我们设想一下,一男一女正在争论某件事情,男人从门口一直冲到厨房,冲着女人大声嚷嚷:“我不能再忍受你妈妈和我们住在一起,老太太必须在我回来之前搬走,否则我就离开这个家!”在设置这个场景的时候,我可以让女人烤制南瓜饼(味道甜美、温馨,让人回想像感恩节一样的快乐时光),但是如果再加上腌制香料和醋的气味,这个场景就呈现出寓意。我会在某个时刻让读者想象这种气味:“我郑重警告你,劳拉,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他说着,那样子就像厨房里的味道一样酸。

  不要忘记,在争吵的时候,劳拉还一边往罐子里装着泡菜。当她在大声吵嘴的时候,可能会烫伤手,然后把手伸到冷水里冲洗。当然,她也可能正在往泡菜里倒盐水,并且洒了一地,然后还要擦干净。她还在粗棉布制的围裙上擦干她的手。她可以擦拭从额头(热热的,痒痒的)上流淌下来的汗水,她可以一边叫嚷,一边挥舞手中的勺子(坚硬的,木柄的),并向男人扔去。这些都会增强视觉效果。

  当争吵越演越烈的时候,可能会听到什么声音呢?是不是有条狗溜进来,喝锡制饼盘里的水?是否有一辆行驶的汽车正在马路上发出卡嚓卡嚓声响呢?是不是传来孩子们在隔壁人家院子里玩耍的声音?当炉子上的水烧开的时候,是不是在叮当作响呢?

  水有多么热呢?你告诉读者温度了吗?小说中女主角是否在泡菜罐的旁边放了一杯冰茶或是冰咖啡呢?争吵以男人气冲冲地出去而告终,但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此时,女主角是否拿起杯子,痛饮冰咖啡,发觉咖啡很苦,然后做了个鬼脸呢?

  正如你所看到的,在类似上述的情节中要同时唤起人的五种感觉是有可能的,但是为了能够做到这一点,情节必须进行精心的安排。绝大多数情节是不能用全这五种感觉的(尤其味觉最难写进去),但是你可以很容易地唤起读者的四种感觉,在大多数情节中,起码可以唤起读者的三种感觉。

  当你对小说对白的真实性表示怀疑的时候,就大声读出你的对白,假装你是一名演员,并以电影屏幕和舞台上需要的那种抑扬顿挫的腔调说出你的台词。如果它听起来很生硬,不自然,就需要修改。不要忘记,人们用语言所表达出来的思想总是未经加工润饰的,所以要让人物说的话短一些。生活中人们总是一个一个地提问题,你小说中的人物也应这样做,特别是当他们要彼此认识了解的时候。人们在谈话中经常叹息、抿着嘴笑、抓头、鼓起双颊以及端详他们的指甲,你也要让小说中的人物有这些动作,并让人们在干工作的时候,继续他们的谈话。使用收尾语来创造意象。请看下面两个例子:

   “你从来就不喜欢我的妈妈!”劳拉大声嚷道。她“砰”地一声把水壶放

下。

  “你从来就不喜欢我的妈妈!”劳拉猛地扔下水壶。

   第二句更增加了紧张程度,让故事情节更快的向前推进,减掉了多余的词语,暗示而不是告诉读者劳拉正在大声叫嚷。这就是我所提及的原则的最佳时刻,我正是通过这些原则来衡量我所有的作品的。

  紧张的时刻所用的词要少而精。

  我是从我的英语老师那儿学到这一点的。在我写第二本书时,有几个情节我总无法写下去,但是我找不出原因,我就把手稿给这位老师,请她提出批评和建议。当她告诉我这个规则之后,我就把它应用到我的小说中,结果,一切都变得一目了然。在情节紧张的时候,要采用短小精悍的句子,句子中要采用短词,少用结束语,要写得突如其来。当你做到这些的时候,紧张气氛就可以油然而生了。

  与此相比,在气氛比较沉闷的情节中,到处笼罩着寂静和安宁,此时就要使用较长的句子,较长的词语,较长的段落,以及更多的结束语。这样做就会自然缓和紧张气氛。当你在构思小说时,就要确立写实的态度。只在通过观察、思考你才能准确地描绘出一幅幅场景,使人物具有可信性。他们以固有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进行着他们的日常工作。

  好了,正如我前面说的,味觉是最难写进小说中的,但是五种中有了四种也不算坏。

  应用这五种感觉,利用句子结构来创造或缓慢或紧张的气氛,这样你写出来的小说读者就不能丢下了,因为它们是那样真实可信。

3.有意义的动作描写

  人格化的动作,能够创造生动鲜明的画面和使对白富有活力。——威廉·塔玻利

  当我第一次写作时,我认真地接受了一位朋友关于写作的建议,他强调人物的动作对故事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但在那种平静的场景中,当小说中的人物在交谈和聆听的时候,我就有了麻烦。我错误地认为在这里只要用一些简洁的“动作”词语就足够了。

  因此在我的场景描写中充斥了“他点头”,“她耸了耸肩”,“他起来”,“坐下来”,或“跷起二郎腿”这样的短语。我甚至让我小说中的人物看、打呵欠、微笑、叹息。这些都是我在人物对白时所用的“动作”,我把“有意义的动作描写”误认作写单一的“动作”。由于这些可有可无的词语大量充斥其中,我的手稿不得不报废。

  时间和一些有关小说写作的研讨会帮助我改掉了这些毛病。我懂得了枯燥无味的陈述和平凡的动作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小说的大敌。

  我终于明白,当人的活动与情感、态度、姿势或表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它们才是有意义的动作,这是人格化的动作,能够创造生动鲜明的画面和使对白富有活力。

  我来给你们举个例子:中士霍金斯和中尉卡拉瑟斯是两名警察局的探员,他们正在中士的办公室讨论一桩谋杀案。

   霍金斯看着卡拉瑟斯,“有几件事还没有查明,中尉。这只蓝色的鞋是谁的?还有这把钥匙,它是一把劣质的钥匙,究竟是门上的、挂锁上的,还是旅行箱子上的呢?”卡拉瑟斯耸了耸肩,霍金斯把这两样物品放到他的抽屉里。

  卡拉瑟斯站起来,“也许我们可以从验尸官那儿得到更多的线索。”他向门口走去。“他的验尸报告现在应该在我的桌子上了。不要担心,霍金斯,我们很快就能查明事实真相的。”他离开了办公室。

   这个场景缺乏戏剧效果,这些枯燥无味的动词:看、耸肩、放、站、走和离开,没有一个描写到意图、态度、姿势或表情的。它们都没有表达两个人的情感。

  再看一看,当这些枯燥无味的动词被改成生动的活动时,场景就立刻变得充满活力了。

  霍金斯把身子往前倾了倾。他的手指着桌子上的物品:“有几件事实还没有查明,中尉。这只蓝色的鞋子是谁的?还有这把劣质的钥匙,它究竟是门上的、挂锁上的,还是旅行箱上的呢?”他把它们塞到抽屉里,“砰”地一声关上了抽屉。

  卡拉瑟斯微笑地站起来,拍了拍霍金斯的肩膀。“也许我们可以从验尸官那儿得到更多的线索。他的验尸报告现在应该在我的桌子上了。不要担心,霍金斯,我肯定我们很快就能查明事实真相。”他信步走出办公室。

   现在这幅场景的情感就清楚了。每一个动作都涉及到姿势、态度和表情。我们看到霍金斯的烦恼,以及卡拉瑟斯用自信在消除他的烦恼。这些词语和动作相互起到了补充的作用。下面这个例子,是两个小男孩在一幢老房子大门外的对话。

   “快点,约翰尼,我们进去。”比利说。

  约翰尼看着他,“我听说这儿闹鬼,人们说他们看见过幽灵。”

  “啊噢!根本就没有什么幽灵,那都是吓唬人的话。”比利走上门廊。

  约翰尼跟在后面。在他刚到达前门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尖叫,立刻转身就跑。

  这儿又出现了一些没有色彩的动词:说、看、走、跟、到达、听见和转身。这个对白的目的是想让我们知道,比利用激将法鼓动约翰尼进一幢闹鬼的房子。但是对话没有涉及到姿势。

  现在,就让这些动作来传达态度、姿势和表情,使场景活跃起来。

   “快点,约翰尼,我们进去。”比利估计他不敢进去。约翰尼脸色苍白,甚至说话声都在颤抖。“我听说这儿闹鬼,人们说他们看见过幽灵。”

  “啊噢,根本就没有什么幽灵,那些都是吓唬人的话。”比利大摇大摆地走上台阶,他用挑战的目光瞥了瞥站在门外的约翰尼。

  约翰尼往比利的肩后扫了一眼,终于又往前挪了挪。他强装大胆,却在前门不停地发抖。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尖叫,一声恐怖的尖叫。他飞快地跑下台阶,冲出了大门。

   现在这个场景就有了恐怖的基调,并给这个小小的场景赋予了生命,中心意思也非常明确。

  在这两个例子中,对自全部没有改变,而只是动作的描写有了变化。也正是这些经过改动后的动作描写才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这些场景。

  作为一次写作练习,你们可以试着在同样的两种场景中加人有意义的动作描写,而不改变对白。比如,你可以试着表明霍金斯和卡拉瑟斯之间的幽默感,或是比利和约翰尼之间的冒险感,而不是恐惧感。注意,当读者能够“听出”人物的语调时,对话是如何变得活灵活现的。

  为了展示情节,我的小说在警察出现的场景中用了比平常更多的动作。虽然使用生动且富内涵的动作能给小说增色,但若用得不恰当,便会起一种干扰作

用。

  例如,你希望一个人物能给你的读者带来一组具体的信息,如指出为了解决某些问题都采取了哪些措施,或者正在执行什么样的计划,你要确定这种信息不是被埋没在乱糟糟的一大堆动作当中。过多的看、叹气、耸肩,都会对事实起一种干扰作用。为了调动情绪,应该把这些有目的的动作限制在一段对话的开头或者结尾。如果你想让这种情绪随着故事的发展而变化,最关键的就是要使用不同的动作,让读者看出变化了的姿势、感情,或者态度。

  一些故事仅仅是从客观角度来写的,作者几乎没有深人到主人公的思想活动中去。在这种情况下,就必须使所有的动作都能够带有确定的意义,使肢体动作能够表达人的感情和想法。

  有时我们需要更多的词汇来赋予一个动作以实际内容和戏剧效果,特别是在写短篇小说的时候,要做到字斟句酌。所以当你的人物作出动作的时候,要知道哪个动作对场景是非常关键性的。记住,与一连串零乱的动作相比,一个有实际内容的句子会使你的写作更有影响力。

4.抓住兴奋点

   对小说家而言,能始终抓住那极具魔力的兴奋感就是最大的奖励。——菲立兹·惠特尼

  在作家的一生中,有许多令人兴奋的时刻。如果这些时刻是在经历了被拒绝和失望之后,那么将更加令人喜悦。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时刻,第一次听到编辑对我鼓励的话语,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文字被印刷出来,或者第一本自己的小说握在手中时的狂喜。我坚信,对任何一位小说家而言,真正的“兴奋之巅”是无处不在的。而且,它还会不断地涌现,因为我们学会了如何去激发它。我是指当一部新的小说在构想时,脑海中所出现的第一缕闪光时的奇妙时刻。在一个新故事(或小说)的最初构思中不断闪现时,作者会有一种眩目的感觉,我们通常会觉得这将是自己所写的最好的作品。

  这种奇妙的感受可能常在片刻间出现,我会带着此种感受度过几天或几个星期。这些思想中的闪光聚集着如此多的奇异光彩,好像由于某种魔力而不断地闪烁着。

  首先,这种感受是那样令人精神充沛,所以我必须把它牢牢抓住,而不是四处奔走相告:我就要写一本伟大的著作了!尽管我已写过73本书,但我仍知道过多的炫耀肯定会减弱那闪烁的光芒,甚至有可能熄灭我对写作它的兴趣。把构想写在纸上是一种最为安全的办法,哪怕是寥寥数语也足以捕捉住它们,不让它们溜走。现在我已真正明白,光芒不过是光芒,在短期内还不能成为一部完整的小说。为此,我学会了等待。

  12岁时,我就喜欢编故事。我能够给邻家的孩子一边编一边讲,我那对故事娓娓道来的独特气质掩盖了故事本身的缺陷。但我希望有更持久和能够被人反复阅读的东西。

  于是,我把它们写下来。我总是很高兴地写出一个又一个故事的开头,但是偶尔才完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我写出来的东西永远不如我梦想中的完美,我太心急了,当我发现自己仅仅是给故事开了个头,必须把它们进行下去的时候,我便失去了兴趣。魔力消失了,于是我又不断地放弃那些故事。

  我羡慕那种能够沿着最初的构想,并把它发展成小说的作家。但是我却无法一蹴而就,所以我必须在动笔之前,明确写作的方向。我找到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办法保护那些最初的闪光点,并使之继续闪亮或者再现。我发现自己在写到3to页左右时,如果仍能保持初始的兴奋状态,我的兴趣就会被高度调动起来,直到完成作品。

  最初的兴奋能持续多久是因书而异的。我先花些时间在笔记本上设计人物,搜集情节中的零碎片段,明确我的写作方向,或者草草记下脑海中曾涌现过的东西,直到我必须动笔的那一刻到来。那一刻总是在我还没完全设计好时就来临了,我从不拒绝那股推动力,至少我可以先为我的故事开个头。为了奖赏自己,我通常会先写上几页,这对写作的连续性是有益的,它能随时帮我回到人物和情节的构想中去。

  当我再次翻阅已完成的部分,愉悦的感觉便又涌起,我真想有位读者能与我一起分享这些优美的文字。我并不期待一下子得到很多,但我的确希望得到赞许和肯定,尽管我知道自己是这些作品的最糟糕的评判者,因为我深陷于创作之中,根本看不到它的缺点。

  通常我所选择的读者都是深诸这套规则的,他会在给我鼓励的同时又温柔地来点建议,让我不至于飘飘然。而我迟早都会再读一遍第一章,看看经过了思考后是否能改得更好些。对于初学写作的人而言,过早地请人提出批评意见是危险的,它会使最初的兴奋被轻易地浇灭。较为保险的做法是等写完后再请别人来阅读和评判。

  现在,我不再奢望极度的兴奋点能始终延续,我知道它还会再现,令我兴奋,激励我继续往前走。要知道,几百页的故事仅靠一次兴奋浪潮的冲击是不够的。在写作过程中,一些绝妙的新想法会使我峰回路转,写出意想不到的转折之笔,把我再度引向兴奋之巅。小说家应该是情绪化的人,倘若我们的写作成为没有激情的自觉运动,写出的小说也一定会平淡无奇。

  静等灵感的突然迸发也是不明智的。写不下去时,我常问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人物可能会采取什么意想不到的行动?什么样的情节才是既合乎逻辑又出人意料的?我在脑海中过着电影,任灵感的火花不断地撞击。

  让我们分析一下小说写作中常遇到的三种兴奋状况。第一种是最为重要的,即作者对将要描写的故事的亢奋的感觉;第二种是小说中的人物在发挥某种特殊作用时的体验。如果你能发现那些促使人物兴奋的动力,你就达到了兴奋的另一个层次。第三种兴奋是有关读者的。如果你和人物的兴致都很高,那么读者也将从你的故事中得到满足感。

  作者的目的在于让读者和人物同呼吸共命运。但如何令作者始终保持高昂的情绪,使之花上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来完成他的小说,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对所写内容产生厌倦和没有了长远计划是主要的症结。为了保持对写作的新鲜感,我给自己订了条规矩,即:不要过多地回头看自己已完成的部分。当我每天开始写作时,我只读最后的几页,它给我一种赶紧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尽管我是多么想了解已经完成的部分,看一看它究竟怎样,但我绝不允许自己往前翻看超过5页以上的部分,哪怕是仅仅一小会儿。

  那一时刻还是到来了,当我开始确信我写出的不过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时,我便失去了兴趣和信心。于是我干脆从头读起,一直读到我写作卡死的地方。然而,它们却比我料想的要好得多,哈,我又精神抖擞,继续往下写。我发现经过这遍浏览后,我对人物的理解更加透彻了。在写小说的过程中这种情况会经常出现。

  当我在南卡罗莱纳州的家中写小说《没有过去的女人》时,遇到了一个问题。我发现自己打破了一项写作原则:给我的主人公一个强大的、至关重要的推动力,她必须为了拯救自己而挣扎。可在写这部小说时,我总是难以达到这点,于是我的兴奋感渐渐减少。小说开始时,我的女主人公总是被周围的人所驱使,她想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但这一愿望并不十分强烈,即使女主人公在遭遇了一些事情之后,依然如此。我为她而烦心,但又无从下笔修正。当我问自己她渴望什么,为什么而奋斗时,我找不到任何有说服力的论据。我机械地进行着场景变换,希望能在后面的情节中弥补它。

  在这种挣扎(是我而不是我的女主人公)中,我竭尽一切努力使自己对她保持兴趣,而她却不是为了自己的生活或别的什么原因而奋斗的。我只好检验其他足够有趣的人物,看看他们能否构成对女主人公的挑战并迫使她有些行动。这个办法还不错。我的兴趣不时被激发起来,兴奋程度也上升了。

  当情节放慢脚步时,我便在人物情感上多着笔墨。在小说写到一半时,作者最容易失去对主要人物的情感。每一位作家都必须设法重新点燃情感之火。有的作家会听听音乐来唤起情绪,有的作家则出去散散步借此放松一下。或者你有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不必是作家),和他谈一谈你的问题,交谈有时颇有帮助。

  我自己的办法是读书,我和小说进行交流。我读小说的目的不是为了模仿或得到新思路,而是发现某种情绪。我的注意力在书页之间漫步,当某些东西忽然触动我的情弦时,我就可以继续写了,因为我已经能把那种情绪传递给我的人物了。我把干巴巴的爱情场景重写了一遍,这一回效果很好。

  我还发现了一个可以对付兴趣丧失的办法:给你的脑袋补充新给养。很久以前,当我在纽约大学教授写作课的时候,我提出了一句口号:兴趣来源于行动。当学生们感觉脑袋里空空如也的时候,我告诉他们,走出去,尝试一些新东西,那些他们从来不知道的东西。它们不必惊天动地,只要能打开一个新领域的研究之门。当学生们如法行事时,总是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兴趣又回来了,并且很快就涌出了新故事的构想。首先,你必须做些事,然后你才会产生兴趣。这个方法屡试不爽。当我写小说《唱歌的石头》时,我去乘坐了一次热气球。我并不知道如何把它运用到我的小说中去,但它肯定在我的内心中掀起了波澜,并为我的小说

提供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高潮场面。

  所以当我被《没有过去的女人》所困扰时,我干脆对一个新课题进行了研究:人们对通灵感应到底知道多少。这样我又来了兴致,又发展了几个情节。我甚至还研究了猫,我读了几本关于猫的书,以便能够在小说中用到它。研究新的领域会为你的写作提供丰富的素材,你、你的人物及你的读者都会从中受益。

  但当我写完整本书后,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因为尽管书中有一些挺不错的戏剧性场面,但女主人公的漂浮不定仍然困扰着我。我焦急地等待着编辑的回话。令我吃惊的是,我的代理人和女儿都说故事很有感染力,是令人激动和满意的。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的主人公的行为总是被动的。我原以为这样肯定不行,但却成功了。为什么?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答案,这也是个有用的答案。我是在怀特·斯温的《塑造人物》一书中发现答案的。他创造人物的目的之一是:“从……中解脱。”现在我明白我的女主人公为什么能成功了!我塑造了一个令人同情的年轻女子的形象,她受到了许多不公正的待遇(这点很重要),因此最后理应获得胜利。从不幸中解脱出来这个目的是符合情理的,并能令读者感到满意。

  尽管女主人公靠自己的微薄力量几乎做不了什么,但小说中却大量地刻画了她的焦虑。她经常感到恐惧,她处于绝望、危险的境地,她令人揪心,令人同情,她应该从别人制造的不愉快的情境中解脱出来,而我恰好这样做了。

  “焦虑感”是值得利用的有效方式之一,但我并不推崇这个带有负面效应的方法,它仅是一种方式而已。我们可以运用各种方式把兴奋传递给读者,并使它不断增强,以保持思想的最初闪光。对小说家而言,能始终抓住那极具魔力的兴奋感就是最大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