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是描绘,写是摹写。描写就是通过一定的写作手段把人物或景物的状态具体形象地描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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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中细节描写之下的几位女性形象

2020-06-13 08:24:49女人的文章访问手机版475

诗词细节描写之下的几位女性形象

古诗词是高度凝练的文字样式,比兴言志,托物抒情,情感的抒发往往含蓄慰藉。史传里有一字识褒贬的“春秋笔法”,古诗词里对人物形象的刻画也是寥寥几笔,但却是那般的生动传神,一如中国的书法绘画等艺术样式惯用的技法。因为寥寥,所以有了留白,读者也就可以驰骋自我的想象。于是,由读者进行二次加工的艺术形象跃然纸上,栩栩如生。这就是所谓的“见仁见智”。

说到人物的细节描写,首推的应是人物的动作描写。由于古代男权社会硬软件等多重因素的存在,除了李清照等少数的几个女子能够填词赋诗之外,大多数的女子谨奉“无才便是德”的腐朽教诲,与诗词无缘。于是,古诗词中的闺怨相思,几乎都是大男子的作品,这种现象,在文学史上叫“男子代闺音”。

古诗词中有一个楼叫“西楼”,西楼是一个表达相思哀怨的凄美意象。李清照《一剪梅》有言曰:“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白居易《寄湘灵》有言曰:“遥知别后西楼上,应凭栏杆独自愁。”

古诗词中还有一个动作表达思念。男性的这个动作叫“凭栏(或凭阑)”,如李煜《浪淘沙令》有言曰:“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温庭筠《菩萨蛮》有言曰:“春水渡溪桥,凭栏魂欲销。”女性的这个动作叫“倚楼”。如白居易《长相思》有言曰:“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欧阳修《踏莎行》有言曰:“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唐代有个诗人叫赵嘏,由于举进士不第,所以心情低落寓居长安。一日,目睹萧瑟秋景,愤然写下了《长安晚秋》这首诗,诗里的名句“残星几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也随之横空出世。杜牧看到了大为赞赏,称赵嘏为“赵倚楼”。倚楼这个外号,对赵嘏来说,算是聊以慰藉了。

《诗经·卫风·氓》是一篇叙事诗,是“痴情女子绝情汉”的母本。叙事女主的爱情观经历了痴情、觉醒以及决绝这三个过程。与《孔雀东南飞》《致橡树》等作品中的女主相比,《氓》中的女主显得更真实纯粹。“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这几句将女子的痴情描写得淋漓尽致:“乘彼垝垣”写出了女子远眺盼夫的动作。“泣涕涟涟”写出了女子因思而泣的神态。“载笑载言”写出了女子沉溺爱情的欢欣。“乘”“泣涕”“笑言”这几个动作,将身陷爱河女子的痴傻憨态展露无余。无怪乎这位弃妇对凡尘女子发出了警戒:“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唐代诗人韦庄《菩萨蛮》有言曰:“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是女主的肖像描写,类似的还有杜甫写的《月夜》:“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韦诗里的“当垆女”和杜诗里的“良贤妻”是一种静态的美,与动态的美相比,失却的是女主的精神和情趣。

“胡儿能诵琵琶篇,孺子解吟长恨曲。”唐代诗人白居易有名作《琵琶行》和《长恨歌》。“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是年老色衰沦落江湖的琵琶女的出场状态。“遮”这个典型的动作,传递了哪些信息?是琵琶女年轻时惯持的娇羞?是沦落天涯的难堪?还是受宠若惊的诧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妃黛无颜色。”这是杨贵妃倾国倾城的容颜。“回眸一笑”,自此成为美女的经典动作。唐玄宗就是被这个动作迷煞了,从此不爱江山爱美人。

宋代有位“宰相词人”晏殊,他写的《破阵子·春景》里有这样的句子:“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采桑女可以追溯到汉乐府《陌上桑》中的罗敷。而晏殊笔下的采桑女却来得更加得纯真可爱。“巧笑”是一种什么样的笑?是词人自我阐释的“笑从双脸生”?还是《诗经·卫风·硕人》中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巧笑”典型动作之下的美,是朴素真诚的美。

“婉约词宗”李清照在中国词坛的地位举足轻重,她主张“词别是一家”,以婉约为正宗。她不是一个只会裁红翦翠秀恩爱的娇小姐,她历经了靖康之变,家国仇恨蹉跎时事令她的词风趋向悲怆。《声声慢》里一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就将万里河山吞噬成一片凄怆。李清照晚年的词,不忍读,不堪看,因为很容易掀起读者内心深处的苍凉。

还是喜欢李清照《点绛唇》词里的妙龄女郎:“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有什么动作比“倚门回首”更能写出“秋千女”的遑乱和警觉?有什么动作比“却把青梅嗅”更能表现“秋千女”萌动的娇羞?青春的气息濡染在青春的阳光里,编织出了一道绚烂的彩虹。

“白衣卿相”柳永绝不是一个混迹在勾栏瓦舍里的自怨自艾的落魄书生,他在《望海潮》里写过“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的句子。在《八声甘州》里写过“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杆处,正恁凝愁!”词里不仅有一位“妆楼颙望”的“佳人”,还有一位羁旅天涯有志难申的游子。柳永只是把男子汉的豪狠掩藏在了世人看不见的愁绪里,而这种愁绪,只能靠一些红颜知己来安慰。

“凡有井水处,皆可歌柳词。”柳永的《雨霖铃》是婉约闺怨的名作。《雨霖铃》的美不仅仅是他人称道的“二八少女手持红牙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也应该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唯有“执手相看”“泪眼凝噎”这两个动作,才能表现出“冷落清秋节”“多情自古伤离别”,才能表现出恋人之间的难舍的缠绵。暂且叫这位女主为“凝噎女”吧。“凝噎女”楚楚动人,惹人爱怜。由“凝噎女”演绎的爱情也让后人艳羡。

以上抽取的是古诗词中人物细节描写的几个镜头,着重从动作的角度去探究诗词中女性人物的内心世界。这些女性形象有“弃妇”“倚楼女”“当垆女”“良贤妻”“琵琶女”“采桑女”“秋千女”“凝噎女”等。这些女性形象的塑造生动活泼盼顾传神,不论她们的创作者是志得意满还是壮志难酬,是治世承平还是乱世蹉跎,她们的形象都在文学史上熠熠生辉,让无数读者的心变得细腻柔软。